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购胎记
文/王生平
妻弟是一位货车司机。近段我休假在家，无所事事，他笑嘻嘻邀我随他一块跑车去。他说：“一个人驾车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，孤独寂寞啊。”我欣然应允。
妻弟边开着车边对我说，以往，他很少跑这条省道。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我，两只脚搭在仪表台上，微闭着双眼，默默地听着音乐，一副信马由缰，悠哉悠哉的样子。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，此刻的我，快乐的像只冲出牢笼的鸟儿。
忽然，行驶中的车子猛摆了几下，方向盘还有点儿抢手。妻弟感到不妙，赶忙刹住车。我也如梦方醒，立刻意识到车子出现了状况。
妻弟和我下车一瞧，原来前桥四个轮胎中的一个没有气瘪了下去。妻弟对我说，朋友的一台和自己一样的大货车，因为超载，前面四个轮子中的左两个突然没了气，导致翻车，驾驶员摔成重伤，因抢救及时，才保住一条性命。
妻弟和我仔细查看轮胎，只见两个三角道钉一上一下，不偏不倚，正扎在轮胎的中心线上，我俩心知肚明，这是有人在使坏。出车之前，妻弟曾对我说，车上的那条备胎上次跑长途给弄丢了，这趟货人家要的急，顾不了这么多了……于是便驾车风风火火地上路了……哪有补胎的修理店呢？正当我和妻弟不知如何是好之时，无意中看到不远处有一个醒目的广告牌，上面写着“补胎售胎”几个大字。我们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。
妻弟将车子开了过去。我俩下了车，妻弟火急火燎地朝店内大声地问道:“店里有人吗？”
这时，从店里走出来一中年汉子，对我们说道：“我这里只补胎售胎。”
我急了：“就是找你补胎的啊！”说完，轻捅了下妻弟，示意他赶快给师傅上香烟。
中年汉子接过妻弟递过来的香烟，把它挂在了耳朵上，说:“看看去！"
中年汉子蹲下身子去一看，便十分惋惜地摇摇头儿，说：“这胎补不了了，扎成这样……必须换条新胎。”
思忖片刻，妻弟问：“多少钱一条？”
中年汉子答：“元。”
我感到十分吃惊：“什么，要元？”。
妻弟趴在我的肩头，小声地说道：“虽然橡胶涨了几次价格……可他卖的确实太贵了……没办法，等着用啊！”
“进口的，少一分钱都不卖。”
我对妻弟说：“走，到别处看看去，又不是他一家卖。”
……难怪常听妻弟说跑车难，车难跑的。司机这碗饭的确不好吃啊……妻弟年纪也不小了，近五十岁的人了，因长期驾车背已稍驼，几缕白发霸气地掺和在他那本就稀少的发丛中，使的他愈发显得苍老。家里有个上大学的孩子，他从来没有节假日，风雨无阻，寒暑不避。每次跑车归来，给我们捎这捎那的，给他钱也不要。他说，你们是靠工资吃饭，哪有我手头上活啊。每当妻弟离去，妻子就会对我说：“咱弟是个劳碌命，吃他给我们买的东西，真是于心不忍啊！”说完，眼里就噙满了泪水。
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，便安慰她道：“人生苦短……苦和累都是暂时的……好日子还在后头呢。”
妻弟驾车，在这条绵延的省道上，一连问了三、四家补胎售胎店，让我俩气愤不已的是，一家比一家卖的贵。最后问到的那家，店老板狮子大开口，吓得我和妻弟连连咂舌。
思前想后，妻弟最后将车子调头原路返回，我俩来到最初问过的那家补胎售胎店。妻弟说：“老板，我还是买你的轮胎，请你快点帮我换上，我们还要赶路呢！”
中年汉子面露悦色，忙命令小徒弟支起千斤顶，打掉螺丝，将轮胎卸下。不大一会儿工夫，新轮胎就换上去了。妻弟掏出元钱，递给中年汉子。
中年汉子乐滋滋地将钱点了两遍后放进衣兜里，然后递给妻弟一支香烟：“师傅，您贵姓？”
妻弟道：“免贵，小姓朱。您呢？”
中年汉子又掏出一根香烟，朝我递过来：“您贵姓？”
“我姓王。”我客气地摆摆手说，“对不起，我不会抽烟。”
中年汉子最终将那根香烟叼在了自己的嘴上，将其点燃，道：“我姓翟，家就离这儿不远。”
这时候，一个愣头小伙子闯了过来，他朝翟师傅说道：“师傅，又卖了一条新轮胎。”
翟师傅忙问：“卖了多少钱？”
愣头小伙子瞅了我和妻弟一眼，走到翟师傅跟前耳语：“元。”
尽管他的声音压得很低，还是让我和妻弟给听见了，也不知道他这样，是有意还是无意的。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愣头小伙子……继而，从他们的说话中我得知，小伙子刚才卖掉的轮胎大小尺寸和牌子，与我们买的一样，但价格却比我们在翟师傅这里买的高出1千块！
我和妻弟顿时明白了一切。正当我们准备离去时，瑟瑟寒风中隐约地传来，翟师傅和他的大徒弟的对话声：
“师傅，沿途几十里都是您开的补胎售胎店，他们不买我们的买谁的？”
翟师傅仰面大笑后道：“孙猴子再能跳，也难逃如来之掌呀！”
妻弟打火将车子启动……油门踩得昂昂响……
我强忍住心中的怒火，忿忿道：“缺德，真是缺德啊！”
妻弟脸色气得蟹青，还没等我把话说完，他就接过我的话茬道:“……坏事做多了，一定没有好下场！”
“抓紧时间赶路吧，”我对妻弟说，“回头我们告他去！”
作者简介
王生平：
湖南郴州作协会员，作品散见各报刊、电台文学栏目及网刊。
主办：
《楚风作家》杂志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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制作：王戈
编辑部主任：子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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